Èlias

◇Èlias=7都昵称『埃里亚斯』
(“È”的小撇只是为避重名讳…作用和E一样)
◇开服老咸鱼一枚
◇努力提高画技中(画不出来就写写文)
◇争取不拉低tag平均水平……

《凋零之金》——达尔维拉×阿撒兹勒

[感谢阅读]——3700+长文预警,刀片预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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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全篇只有他们之间的对话,副标题仅作为介绍出场人物之用(没有组cp的意思……)
时间节点设定在黑暗之子将要被活骸化那天的清晨。变成活骸前的最后一两个小时里,他打算做些什么呢?

黑夜就要过去了。
宁静的昏暗中,有光从门上窄窄的磨砂玻璃后面亮起来了,接着是花洒喷水的声音。
一个黑影飘到门前,用浑圆的躯体连撞了几次门。“嘿!”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,“你小子发什么神经啊,时间还早着呢!”
喷水声戛然而止,门开了个小缝,影兽凑上前去,却被一束冰凉的水柱激了回来。
“一边去,阿撒兹勒。”影兽的主人在浴室的拢音效果下显得闷声闷气的。
影兽扭动着甩掉满身的水,还打了个夸张的喷嚏,这才嘟囔着飘走了。

达尔维拉每次都会花很长时间打理他的长发,阿撒兹勒总是嘲笑他花在浴室里的时间比女人都长,但是他似乎从不在意,于是他那头漂亮的金发,从领口,到肩膀,到后背,现在已经长过腰一大截了。
过了好一会儿,浴室的门才再次开了。灯光亮起的时候,达尔维拉正披着一件晨衣站在穿衣镜前,把潮湿而相互纠缠的长发梳通。
镜中的青年颀长而精瘦,半敞露的前襟之间,几道深深浅浅的伤疤格外刺目,有的已经几乎看不清了,而有一道才刚刚愈合拆线不久。他脸色惨白,甚至面露菜色,不仅是因为刚刚的冷水淋浴,更因为时常紧绷的神经和近乎禁欲苦修的生活模式。而在憔悴的面容之外,是一双刀锋般锐利的眼。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,审视镜中的自己了呢,他微微出神。
影兽的尖角从他肩膀上方缓缓浮现,“把那麻烦的东西剪掉算了,真正的恶魔才不需要用这些可笑的东西粉饰自己。”
“你向来这么说……”语气里满是不屑一顾。
“你难道不兴奋吗?想想看吧!今天可是你终于成为恶魔的大日子……”
握着梳子的手停顿了一下。“是活骸,不是恶魔。”他冷冷地纠正。
“总之差不多、差不多嘛……我说,你该不会是激动到觉都没睡好就早早起来了吧,少在这里装深沉了,嘻嘻嘻……”影兽一边围着他转圈,一边发出一串令人脊背发冷的笑声,他的主人当然对此早就习惯了。
“我看你倒是激动得很呢。”达尔维拉没好气地说。
“我这是真心为你高兴啊,达尔!”
“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,别来烦我。”
他把梳通的长发撩到背后,关上了灯。

夜色已经很淡了,星星隐去了光芒,路灯也为了节约的宝贵能源而早早熄灭了,然而在遮光性能极佳的窗帘之内,达尔维拉的住处依然光线昏暗,只有他,这间房子的主人和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环境的人,才能在其中行动自如。
他在厨房的桌边坐下,把昨晚剩下的半条鱼当做早餐,尽管他并不觉得饿,半条剩鱼就算丢给阿撒兹勒也没有什么可惜的,但是毕竟从今往后,他就再也用不着忍受自己糟糕的手艺了……沉湎于满足口腹之欲的纠缠和繁琐中,人类真是愚不可及。
他想起昨晚希罗向他们公布实验进展的时候,“你们回去准备一下,明早照常时间在这里集合。”他的目光从面前四人身上一一扫过,最后停留在他身上,时间似乎比其他三人更久。
当时他好像既不意外,也不惊喜。他相信希罗的实验一定会成功的,从他第一次向自己表明态度的时候起就一直相信这一点。那时只有两人跟随他,而自己就是其中之一,如今也是仅剩的那一个。
但是现在,他想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把鱼刺一根根挑出来,却仍然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。
激动吗?倒是有一点,但和阿撒兹勒说的那种还不是一回事……
他想自己是义无反顾的,作为最了解希罗的人,最受他信任的人,和他最像的人……支持他的实验直到最后一步,是他的职责所在,甚至是荣耀所在……他忽然没了胃口。
“阿撒兹勒,出来。”
“……又是鱼吗,呸!”影兽从桌子下面的阴影中钻出来,嗅了嗅盘子上的剩鱼,狰狞的脸上写满了嫌弃,“你天天吃这个不会腻吗?”
“都给你了,不要浪费。”
“好吧好吧……至少你不会一不小心把我给饿死了。看在还剩了不少肉的份上……”影兽张开排满尖牙的嘴,把鱼连同鱼骨整个吞了下去,“多谢款待!”

在这几乎完全密闭的住处中,也有一个小阳台,除了一些杂物和几个堆叠起来充当坐凳和阶梯的板条箱之外,架子上还有一个玻璃缸,住着一只毛绒绒的红松鼠。达尔维拉偶尔想去透透气的时候,就会来这里。他的小松鼠永远欢迎他。
当然在所有这些之外,最显眼的还是窗外的葡萄藤,爬满了整个葡萄架,宽大的叶片层层叠叠,遮挡了大部分不受欢迎的光线和不可能存在的可疑视线——他当然知道除了他和希罗没人会找到这里来(甚至芙洛拉他们都不会),然而他还是觉得有这葡萄藤在,心里会踏实很多。
他轻轻收起百叶窗,葡萄叶投下黛色的剪影,枝干与触须错杂缠绕,交织成一片奇幻的森林。在剪影嶙峋的空隙中,天是幽远的深蓝色,显得那样不真实。在遥远的地平线的某处,太阳正在升起。
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发出短促而婉转的叫声,他看不到它在哪里,声音是那样近,也许就在这葡萄架上……早起的鸟儿在做它的早课呢,他想。
红松鼠察觉到动静,变得活跃起来,一碰到主人的手,它就熟练地顺着手臂爬到了肩膀上。
“嘿嘿嘿,你在这儿啊。”影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出现在门口,“最后和你的小可爱道个别吗?”
“它不能留在这里了……”他推开窗户。
小鸟的叫声停了,微冷的风中,被捧在手里的松鼠显得有些不知所措,“你自由了。”他用生硬的、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。
话音刚落,松鼠就跳上窗沿,钻进葡萄藤里消失了,像最驯服的执行者那样令行禁止。
“哎呀哎呀,你的表情可真是有趣极了,”影兽笑嘻嘻地凑过来,“像恋人的生离死别一样舍不得呢。”
阿撒兹勒本以为会收到一个恶狠狠的白眼作为回礼,达尔维拉明明一向如此,然而这一次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它的讽刺挖苦,而是过了一阵才回过神来对它说:“走吧,该准备出发了。”
阿撒兹勒狞笑了一声,随即便消失了。

达尔维拉的作战装备,是在成为神器使后希罗送他的礼物,以表示关心和勉励。从未受到如此器重的他当时铁了心要誓死效忠于他的希罗“大人”,尽管他从没在任何人——包括阿撒兹勒——面前将这种狂热表现出来。的确,这身既轻便又耐用,最难得的是非常合身的礼物,会让任何一个有幸收到它的人感动不已,尤其是那副按照阿撒兹勒模样设计的面具,在他看来简直宛若一件艺术品。
然而当他快要穿戴完毕时,却发现那副面具不见了。
他从来没有乱放东西的坏习惯。无需多想,他推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。
是阿撒兹勒的房间。
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准确描述这个房间,如果有那也一定是地狱的语言。房间内空无一物,只有布满每一寸空白墙壁、屋顶甚至房门内侧的壁画,难以形容的混沌与扭曲撕扯在一起,每一块颜料——或者说姑且被称作颜料的物体——都仿佛在凄厉地尖叫。如果把心智健全的人关进这个房间,不出几分钟,绝望和濒死感就会如洪水猛兽般将他吞噬。这些壁画大部分是阿撒兹勒画下的,也有些出自达尔维拉之手,还有一些暗红的斑块很容易被认出来——那是达尔维拉蘸着自己的血画下的。
“达尔维拉,达尔维拉……”影兽在这画中的地狱中央,绕着地上的面具兜圈子,很像在模仿人类的踱步。它用梦呓般的嗓音说道:“我有话要对你说……”
谁都无法抗拒堕落天使的命令,达尔维拉也只得服从。
突然,影兽转向了他,“你在动摇啊!”
达尔维拉心头一紧,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,却一时无言以对。
“啊啊,你在想,说什么傻话,我可是希罗最信任的心腹,论资历没人能比我更老,他之所以能搞定那个小姑娘,不正是我替他办的事吗?没有我哪能有他的今天!谁动摇都罢了,反正我是不可能动摇的……可你对他的忠诚,到底还是打了折扣啊……”
“你少在这里污蔑我……”
“醒醒吧!达尔维拉,你还在犹豫什么呢?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留恋呢?你不是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身后了吗?你的松鼠,你的棋馆,甚至你的母亲!”
“放肆!她们的名字你也配得上提起吗!”
“那你倒是说说看啊,为什么,为什么非要去碰那块味同嚼蜡的鱼,为什么非要把自己仔仔细细地冲洗干净——哼,好像凭这点水就能洗清自己所有的罪名似的……”
难掩心中的波澜,达尔维拉脸色大变。“被我说中了吗?为什么总是能被我说中呢?因为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呀!”
影兽话音未落,一道黑影已铺展到它身下,它凌空翻了个身,脊背紧贴上房顶,才勉强躲过一击。
“嘿嘿嘿,你可知道理亏的那方往往先动手呢?”
“那又如何?”隐身中的达尔维拉只闻其声不见其人,“我们在这里打的还算少吗?”
“冷静点,小子,我可不想让你挂着彩去见你上司!”
“他见过的血,比你喝掉的还要多呢。”达尔维拉重新显露身形,摆出备战的姿势,“你到底想说什么,我听着呢。”
影兽呵呵笑着,缓缓降落下来,“达尔维拉,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啊……为了这一天,你做了多少准备,受了多少折磨……你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啊。”
“一步步是怎么走过来的,你我都很清楚。”
“走到今天这步,你已经没有退路了……”
一人一兽都不再说话了。达尔维拉在水泥地面上躺下来,看着房顶上的图画,是黑门,他几天前才完成的,正好画在教堂穹顶画里描绘天堂的地方。他被四面八方的壁画包围着,感到自己仿佛已经身处异世界之中。
“你看,世上本无天堂……”他想说只有黑门代替了天堂的位置,但没说出口。
他起身时习惯性地理了理被压乱的长发,然而电光火石之间,有那么一刹那,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。
他真的准备好成为恶魔了吗?
他在墙壁上召唤出一面穿衣镜。镜中反射出的壁画被赋予了动态,仿佛雷电之云,又仿佛狂暴之海。他看着狂云怒海中的自己,柔顺的发丝好像金色的小瀑布,虚掩着只有能工巧匠的刻刀才能雕琢出的精致面容。
镜中的他没有回答。
“你是对的,阿撒兹勒……我不该留着它的,给自己徒增烦恼。”
沙沙……一缕灿烂的金落到他脚边,接着又是一缕,像深秋的黄叶,簌簌凋零。
达尔维拉站在镜子前,将自己的长发一缕一缕地剪掉了。
“我的长发本为母亲而留……仇怨已报,其实早就没有留着它的必要了。”
金发凋零,有如秋叶遍地,在充斥的邪恶气息中显得过分的耀眼。
已经没有退路了……
镜中短发凌乱的达尔维拉,神情恢复了平静与冷峻。

“我们走吧,阿撒兹勒。”
他戴上面具,推开大门。
天已经完全亮了。

end

(为什么不能连空两行= = 用个小菱形占位试试吧,否则真的很挤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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